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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降头

发表时间:2016/11/30 00:00:00  浏览次数: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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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开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守夜人,一个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的守夜人。传说他爱上了一具太平间里的女尸,一具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尸。他每天替这具女尸洗身,跟她说话,直到后来那具女尸给人拿去火化了,这个守夜人还陪着她,一起从灼热的火炉里面通往另一个世界。
  
  守夜人死了好久也没有人发现,直到下一具尸体来,人们才发现,太平间里面仿佛少了些什么,是少了一个人。守夜人死了后,人们开始在饭后讨论他。终于,有一个外省的民工说起了他的过去。他说,他跟那个自杀了的守夜人是同乡……
  
  守夜人的过去
  
  “守夜人叫阿良,几年前吧,他还是一个白领。这小子祖上不知道积了什么功德,交的女朋友是我们村出了名的美女。每次他们小两口在村里面逛来逛去,都不知道要馋死多小人了。哎,不过当时阿良可是白领啊,难道人家大美女会看上我们这一种吃上顿愁下顿的农民工吗?”外省人使劲的抽了一下烟,脸上露出难看的微笑,继续说了下去。“不过那个女的也够薄命了。听说在正式结婚的那一天,那个女的在去新郎家的途中给车撞死了。阿良从那件事以后就没有再出过自己家的门口,听他的两老说,阿良现在每天困自己在房里面,喃喃自语的说什么要去陪以前的女朋友。再后来就发生了那次抱新娘的事了。我还不知听谁说过,好像那个被他抱的女新娘也是穿红色嫁衣的。”
  
  ……
  
  ——法师的死
  
  人们终于都对守夜人的过去有一点了解,但守夜人的故事还没有完。
  
  传说守夜人在死了后,他还在那间太平间里面。但他守的不再是死人了,而是活生生的人。很多到过太平间的人在一两天后都离奇地死去。有些老人说,他的死不止是殉情,还是一种诅咒。至于他诅咒的是什么人,谁也不清楚。于是,那件太平间慢慢的荒废了,大家都不敢再进去。甚至有一些人还说,他们晚上经过那里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守夜人的声音。他在喊:“新娘,我的新娘啊!”……
  
  外村的人再也不敢到这条村了,村里面的人也开始受不了这样的惊吓,于是村长提议去请一个法师来驱逐阿良的灵魂。
  
  可能阿良不喜欢别人骚扰他,那个法师在驱逐的晚上就死了。那天,村民们还在旁边看着他做法事,突然间,法师背上有黑影掠过,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潜进他的身体。阴风马上平地而起,神台上的蜡烛倏然灭了,法师大喊:“快跑。”村民们都大吃一惊,马上往回跑,阴冷的背后,忽然间传来法师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么的刺耳,久久回荡在太平间附近,仿佛不会散去。
  
  从那次以后,村民们就更怕了,谁也不敢在提议去驱逐阿良,甚至连经过太平间的勇气也没有。而那间太平间就变得更阴深恐怖了。那里面的尸体一直都没有人碰过,有些老人说,他们也变成了厉鬼。谁要是打扰他们,谁就会受到最恶毒的诅咒。恐怖的气氛笼罩了整条村。
  
  ——电视台
  
  但对于电视台来说,这些奇异的事仿佛就是一张张白花花的钞票。阿良的事是一些离开了村子的人说出去的。他们希望有人能帮助他们,没想到要来他们村的不是德高望重的法师,竟然是电视台的人。他们劝电视台的人停止采访,但有什么用呢?第二天,电视台的摄影组开车往那个小乡村出发了。
  
  村子里面的人都很怕,怕他们再次打扰了阿良,没有人肯配合他们的工作。摄影的那天晚上,村里的人都关上了自己家的门,早早就关灯睡觉了。
  
  摄影队开着一辆面包车往传言中的太平间驶去。通往太平间的路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都生满了野草。漆黑的夜晚连星星也怕得躲在云层里面,寂静中还不时传来一阵阵仿佛是狼叫的声音。摄影队里面当时就有人提出要离开,但导演不允许。大约开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那间太平间。
  
  那件太平间周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狼的叫声仿佛越来越近,好像就在你的耳边叫的一样。摄影队里面有人还说,这是阿良的哭声。终于,有人控制不住惊恐,大声喊要回去。导演哪里肯答应呢?他不许司机走回头路。那个胆小的人突然从车窗跳了出去,往回去的路跑,一路上还说:“你们会后悔的。”他的声音在那些比人高的乱草中消失了,至于他的人是不是平安回到村子里面,没有人知道。
  
  导演在太平间的墙上找了一个洞,他在外面放上了摄影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他就跟其他同事在里面玩起了“骨仙”。(传说,这是一个古老的方法,它可以把一些死去的阴灵请来。)
  
  两只手交叉放在一起,中间的笔开始动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连狼叫声也突然间听不到,是阿良来了吗?那支笔慢慢地升了起来,笔与手之间仿佛有片黑影,但怎么也看不清楚。导演开口了:“你是阿良吗?”……
  
  随着鸡的一声鸣叫,太阳照常升起。太平间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有些多事的人想看看那支摄影队的“收获”。没有想到他也有了“收获”。在去太平间的路上,在一条长满野草的路上,有一具尸体。眼框被掏空了,嘴巴张得超乎寻常的大,上身的那件白衬衣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但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伤口……
  
  不到半个小时,三辆警车来了。他们确认,这是摄影队里面其中一名成员,至于其他的人呢?找不到。最后的线索就是,太平间外面的那一台录像机。村子里的一个老人生气的说,都怪他们不听我们的话,惹怒了阿良。请鬼容易送鬼难啊。
  
  警察决定回去看那盒录像带,想找出一点点线索。他们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太平间里面,摄影队的人正在用“骨仙”的方法请鬼,然后,那支笔慢慢的升了起来,笔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黑黑的。导演嘴巴动了几下,其他人的嘴巴也跟着动了几下。突然,那支笔狠狠的砸向地上,之前的那块黑影慢慢的向周围扩散,慢慢的,包住了摄影队里面的几个人,之后,就是一遍花……
  
  ——准备阴婚
  
  小村子里面又开始讨论阿良了。有人提议说阿良生前没有结婚,死后一定是很孤寂的,所以才一直阴魂不散。如果给阿良办个“阴婚”(给死人办婚礼)可能会解决问题。村里面的老人经过一番商量后,都说只能是这样了。
  
  第二天,他们找到了村里面的“鬼媒人”——四婆。四婆说像阿良这样的冤魂不是能随便就给他一条女尸的,要找就找一条长得和跟他生前爱的女人差不多的女尸。大家一听,纷纷想到了,红嫁衣!但除了红嫁衣外,阿良的前女朋友还有什么特点呢?阿良的同乡被请来了。但很遗憾,他说,已经一年多了,早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有个村民灵机一闪,说,可能跟阿良一起火化那条女尸很像阿良以前的女朋友,去找一具样子差不多的女尸不就行了吗?其他人都纷纷说好,这个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四婆告诫大家说,这个想法如果是对的就最好,但如果找来的女尸阿良不满意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还有……
  
  四婆虽然有很多顾虑,但最后还是把办阴婚的方法讲了出来:首先就是做冥衣。款式要跟活人结婚一样,一样要凤针绣,但由于是给死人办的婚礼,所以要用白色。然后在人们正安睡之际“搭骨尸”(就是将洗好身子的女尸安安稳稳的放在轿里面)。叫四个男人穿上黑衣服去抬一顶轿子,由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前引,阴公(走在最前面给冤魂引路的那个人)开路。切记,那四个男人在抬轿的过程中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能说话,更不能中途停止。
  
  阴婚还要用到很多纸扎的东西,四婆说有些是聘礼,有些是嫁妆。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的是那条女尸。从阿良死去已经有一年多了,还有哪个人记得他是为了怎样一个女尸“殉情”的呢?村支书把当年太平间附近的村民被找了过来问,但谁会注意一条死尸的样子呢?
  
  ——女尸的过去
  
  各人都沉默了良久。突然之间,村支书想起了一件事,从前太平间里的每一具尸体都有记录,大家可以去翻查一下。于是,村干部们从一大堆档案中找到了一个名字——李玄月,生前居住在田清巷47号,有两个村干部认得这个地址——这是一个贫困户的家。
  
  这两个村干部(肖鹏飞和孙伟)按档案上的地址找到了李玄月的家,叫了几声后,门“咯吱”一声开了。赫然映在鹏飞和孙伟面前的是一张妙龄少女的肖像,发黄的黑白照上,那名少女笑靥如花。
  
  “是村里面的干部啊,有事吗?”鹏飞和孙伟回过神来,站在门口旁的是李婆婆,七十多岁,背有点驼,斑白的两鬓遮住了半张脸,显得有点诡异。
  
  “是这样的,我们是想来了解一下李玄月的事。”孙伟开口问。
  
  “请进。”李婆婆转身进屋,瘦弱的背影蹒跚而行。
  
  屋内的灯光昏暗,被蜡烛照得通红的神台上,有一部录音机在不停的唱着没有人能听懂的佛偈。令孙伟和鹏飞吃惊的是,神台上除了有李玄月的遗照之外,还有一个人的黑白照——一个面色慈祥的老者笑脸。
  
  “那是我老伴,月儿她爹。”李婆婆看见两个干部对着她那老头的照片目不转睛。
  
  “玄月是我们的独生女。”李婆婆开始转入正题,“虽然不是冰雪聪明,但对我们也算是孝顺。两年前她跟一个男的交朋友,两个人控制不住就做了那事。结果,月儿有了孩子,总算那个男的也是真心喜欢我们月儿,说要娶她。当时我那老头有病,已经没有工作好几年了,不能腾出什么钱来给月儿弄个好看点的嫁妆。男方那边也不在乎了,偏偏老头子脾气犟,硬是说要去工地上干两个月挣钱给闺女儿买件首饰,结果……结果终于都出事了,老头儿从工地上摔了下来,就再也没有醒来了……”
  
  李婆婆说到这里,话有点哽咽。
  
  “男方一家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态度大变,说我们月儿命贱,没有过门就把自己的生父给克死了,这个婚事是怎么也不能办下去。那个男的也够窝囊了,吭也不敢对家人吭一声,只剩下我们月儿每天在家里哭的死去活来。我劝月儿看开一点,小心胎儿,结果没几天,我就发现她昏倒在楼梯口,下身出血,赶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月儿彻底垮了,一整天一整天的困自己在房里,每次我给她送饭的时候,都看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当时我工作很忙,不能每天都陪着她。结果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看见月儿穿着那件我们帮她准备的红嫁衣躺在了血泊里,右手臂上,是一条鲜红的疤……”
  
  “傻孩子,我知道她到死了也想嫁给那个男的,只可惜我们月儿命苦啊。”李大妈长叹了一口气,沟壑纵横的脸上,显然有泪水的痕迹,双眼无神的望向窗外,久久的一言不发。
  
  “原来李玄月生前受了这么多委屈。”鹏飞打断了李婆婆的深思。“难怪她死后变成了厉鬼和阿良一起害人。”
  
  孙伟瞪了一眼鹏飞。
  
  “玄月不会害人的。我也知道穿这红色衣服死去的人会因为一口怨气而化为厉鬼。开始我也以为月儿会回来报复那男的家人,结果头七前一天晚上,我梦见了她。那傻丫头说,她怕自己害了那男的家人,那个男的就算死了也不肯再见她了。她下不了手。傻丫头还说,她可以不投胎,可以等,等到那个男的也老死了,他的家人也投胎了,她还要去找他,她要再问一次,你还愿意娶我吗?只要那个男的点头,前世的恩怨她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她要和那男的一起投胎,下辈子,她还要做他的女人。月儿知道,只要害了人,阎王就不会让她投胎,月儿是绝对不会害人的。”李婆婆的语气很坚定,孙伟和鹏飞对这个答复也有点吃惊,同时两人也暗暗佩服李玄月的痴情
  
  关于李玄月生前的事,孙伟和鹏飞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们向李婆婆要了一张玄月生前的照片,就回村的会议厅了。临走前,他们还给了李婆婆四百块,要她给自己多买点吃的,给玄月多烧点元宝。李婆婆近乎恳求的说:“如果你们以后碰见了玄月,能不能不要伤害她?你们能不能帮我告诉她,做娘的这一年想的她好苦啊,玄月你能不能多报几个梦给我啊?”孙伟和鹏飞听到这里,眼睛都有点湿了。
  
  总算没有空手而归,他们两个回到村的会议厅把李婆婆的话说了一次,也把玄月的照片拿了出来。有照片阴婚的事就好办啦,只要按照片上找一具样子差不多的女尸嫁给阿良,可能村里面的危险就可以解除了。于是几个村里面的老人开始筹备阴婚的事。
  
  一切都在紧张的进行,日子选在了下个月的二十二号,四婆说,阴婚的日子不能太吉利,死人受不了,也不能太凶,怕抬尸棺的人有危险,特别是给阿良这种冤鬼办的阴婚,选的日子一定要小心。
  
  十八号,所有阴婚用的嫁妆和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除了那具女尸。十九号,一名村干部在外村从一个盗墓者手里用七千块钱买了一具刚死的女尸。二十号,四婆在那个荒废了的太平间外面做法事,告诉阿良过两天想帮他搞一个阴婚,希望他可以同意,到二十二号晚上不要为难给他做婚事的人。二十一号,村里面的长老找了四个胆大的人做明天的桥夫,一个道士做阴公,还找了五个外村的人当乐器手,一切都准备完毕,就等明天的子时来临。
  
  ——阴婚
  
  阴婚当天晚上,没有村民中想象的阴风阵阵,月色静谧的倾泻下来,把村里面的一草一木都照出了个轮廓,模模糊糊。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早早的关门睡觉,四周死寂,偌大的一条村子就只剩下几声狗吠声。
  
  “子时到,起轿!”阴公高呼一声,撒出手上的冥钱,四个抬轿的人一咬牙把轿子抬上了肩头。一时间唢呐、单号、单鼓齐声响起,仿如生人嫁娶。孙伟和鹏飞就是四个轿夫中的两个。
  
  “你说我们等一下会不会看见那个……那个啦?”鹏飞小声的问孙伟。
  
  “嘘!”孙伟马上回答,“在晚上,这种话题是禁忌。”
  
  “冤魂嫁娶,了前世未了之事。阴差让路,野鬼回避……”阴公在前面唱道。
  
  不多时,尸轿已经走过了长长的草丛,停在了太平间阴深深的门前。阴公从腰包中取下一叠符咒洒向天,然后喃喃的念了起来。吹礼乐的人已经停了口,周围静得可怕。各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像雷鸣一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埋尸!”阴公一声令下,四名轿夫马上把准备在腰间的方便铲拿了出来,掘下一个深坑,把“新娘”连尸带轿放了进去。就在这时,阴风平地而起,四周的狗吠声突然响个不停,轿夫们手心都出了一把冷汗,手上加劲,都想尽快完成工作离开这个鬼地方。
  
  埋完轿,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此时也已近天明。细看刚才来的时候那片草丛,薄雾弥漫,隐隐约约,是一张人脸。鹏飞第一个看见这张诡异的人脸,吓得喉咙都哑了。他使劲的拉了拉孙伟的衣袖。孙伟转头去看,用力的吞了一下口水,也不敢叫。
  
  “去吧。”阴公大喝一声,薄暮凭空消失。
  
  终于都等到鸡鸣了,总算完成了阴婚的第一步。村里面的长老看见大家平安归来,喜形于色。四婆说,这是好事,这说明了阿良接受了这门婚事,剩下的只是在大白天给阿良烧嫁妆而已。
  
  事情出奇的顺利,阴婚后,即使在晚上,太平间也没有再发出那些凄厉的哭声、狼叫声。村民们都长舒了一口气。只可惜,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鬼屋
  
  村子的平静大约在半年后给一个富商打破了。这个外地来得富商要在村子里面盖一栋别墅享受生活,他一眼就相中了太平间的那块荒地。乡下人老实,一五一十的把这块地从前的事告诉富商,但富商反而取笑他们迷信,还财大气粗的说如果真的有鬼,他就重金聘请一个最厉害的法师来,顺便让法师帮他设计别墅的风水。
  
  一开始,所有村子里的人都不赞成把太平间的那块地皮卖给富商的。但后来他出的价钱越来越高,这笔钱对于小村子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于是,村支书就建议大家还是把它卖了,反正又不是我们住。虽然还是有人不赞成,但村支书都已经点头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劝说无果,工程如期进行。结果,怪事又开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了。开始的时候,在工地里睡觉的工人说晚上经常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女人的求救声还有男人的呼喊声。这些恐怖的叫声整夜整夜的吵个不停,感觉就好像你的身边正在发生一宗命案。但一开灯,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又回复平静。再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面,工人们不断的发现房子的地板下不断有血水渗出,伴着一阵阵腥臭。有胆大的人翻开地板一看,里面除了钢筋水泥什么都没有。一时间,人心惶惶。大约过了十几天后,村里面的人再也没有看见工人在从前太平间里的那块地上施工了,富商很生气,想去看看他们为什么偷懒。结果到工地上一看,不得了,自己还没有建成的屋子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所有工人的尸体。一楼堆满了,二楼也是,三楼也是,高高的一栋别墅每一层都堆满了尸体。富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离开了村子。
  
  富商没有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慌慌忙忙的说要去请法师,结果法师还没有请回来,村里面就有人说他出车祸死了。甚至有传言说,阿良被惹怒了,他要报复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平静了半年的小村子再次被恐怖的气氛给笼罩住。
  
  ——寻人
  
  村里的老人们再次束手无策,连四婆都说她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怪事。事情好像就在这里走进了死胡同,直到孙伟去富商家奔丧回来,才出现了一线曙光。
  
  富商死了后,村里面很多人都十分内疚,于是孙伟决定去城里面富商的家奔丧,结果这个决定给他们村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原来富商在出车祸之前已经在江苏找到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法师,连钱也付了,只是在去接法师下山的过程中出了车祸。孙伟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大家都非常高兴,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这个法师身上。村支书发表了讲话,既然富商已经找到了一个本领高强的法师,我们就应该马上请他下山,说不定人家收了富商的钱后来帮我们做这一场法事会不收钱呢。于是,孙伟和鹏飞接到了新任务——在最短时间内把富商生前请的那个法师给找回来。
  
  ——鬼降头
  
  孙伟和鹏飞不负众望,不到两个星期就把富商生前找的那个法师从江苏茅山上请了回来。村里面年长的一辈都听说过江苏茅山道术十分厉害,而且这个法师是富商生前重金礼聘下山的,大家都觉得今次有希望了。
  
  第一天早上,法师去了太平间附近看了一下,目无表情的回去村里面的旅馆了。
  
  第二天晚上,村里面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所有村干部和那个法师都到了。
  
  “大师,你看怎么办?”村支书着急的问。
  
  “恕我直说一句,在太平间里作怪的真正凶手,不是鬼,是人。”大师很平静的说。
  
  “妈的,原来我们一直都在被人骗,既然是人。老子还怕他什么,村支书,把你平时杀猪用的那把刀借给我,等一下我就冲进太平间把那个王八蛋的人头给提回来。”鹏飞拍案而起,感觉自己一直像个傻子的被骗了好久,心里不禁怒火中烧。
  
  “但这个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在用鬼杀人,就是普通人说的,降头。”大师接口道。
  
  “村支书……”鹏飞突然间停了一下,想了想,说:“孙伟,等一我拿了刀之后就麻烦你去帮我买一份保险,受益人就写我老婆好了。”鹏飞马上转口,但又不好意思说不去了。
  
  “不要胡闹,听大师说下去。”孙伟打断了鹏飞的话。
  
  “在你们村害人的凶手用的不是普通降头,我们学道的叫降上降。就是先用一只厉鬼做媒介,再冤死一个人来练降,让两股怨气合在一起。通常这种降头都被人叫做鬼降头。”大家听到这里,都知道今次的事非同小可。“在太平间里面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妊妇在落了孩子后穿红衣服死去了?”大师问。几乎所有到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李玄月。“通常这样一个人死了之后,会化为厉鬼。在她头七之前,怨气最重的时候,如果有降头师把一个活人塞进这个女子的棺木,让那活人躺在她的尸体下面死去,该人死去化成的厉鬼更为厉害,甚至可以不受降头师的控制。不过一种情况例外,就是那个活人生前智商不太正常,死了后就会一心一意的受降头师控制。这种凶狠的降头我只是在书上面看过,想不到世上居然真的存在,老实说,我也没有把握解降……”法师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但听他说的村干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家都知道,法师说的是阿良。原来阿良不是殉情自杀的,他是被人害死的,那凶手是谁?
  
  ——斗法前
  
  鹏飞、孙伟、村支书和其他村长老听到这里,都不禁手心出汗,只觉背上一阵阵凉风袭到。
  
  “现在只有两种解决方法了。”大师双手合十,两目紧闭,“第一种就是由贫道和那个大恶人斗法,但斗法败者不登时气绝身亡,以后也必成废人……第二种就是大家从村子里面把降头师找出来。降头师也是人,如果他被人发现了来不及作法,他未必能捱得住鹏飞施主的杀猪刀。”
  
  鹏飞马上接口道:“好,就选第二种方法。我们受过高等教育得,就应该走唯物主义的革命路线。侦查得工作就交给我吧。”
  
  “在这个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一般所有的降头师都会养小鬼来保护自己。也就是说,降头师通常都不会被人发现,就算我们真的能找到大恶人,通常做侦查的人也会被小鬼折磨至死,而且永不超生。”大师双目仍然是紧闭。
  
  “我早就知道鹏飞你这个小伙子有魄力,放心吧,今次如果你真的是为我们村勇敢牺牲,我一定会为你亲手写挽联的。”村支书拍了拍鹏飞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其实三个人当中村支书职位最高,责任也应该最大。现在听到鹏飞一开始就自荐要做侦察兵,现在还不马上把这事从自己身上推得干干净净?
  
  鹏飞脸色马上转青,额头出汗,颤抖的说:“村支书,我认真的想了想,既然我们千里迢迢的把大师请来,不让大师出手降魔就是不尊重人家嘛。我们受过高等教育的,还是应该要选择尊重别人的方法。”
  
  ……
  
  于是,各人把太平间从前的事详细的说了一次给大师听,就各自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法师便吩咐鹏飞去把太平间门前的那些草给割清光,吩咐孙伟去把李婆婆请过来。不多时,孙伟就一个人回来了。原来这几天李婆婆不在家,但鹏飞却去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回来。直到黄昏的时候,他才灰土灰脸的跑回来,气喘如牛,腿边粘着一棵草,身上还带着一股骚味。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回不来呢。”鹏飞差点气都喘不过来。
  
  “怎么了?”村支书着急的问。
  
  “我今天一大早的去割草。怎知道太平间那里的草一株比一株硬,我就鼓起气来准备大干一场。这个时候怪事又出现了。我一刀割下去,发现草的断口处竟然流出了鲜红鲜红的血,妈的!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眼花,结果接下来我割的每一株草都会流血。我当时的心慌啊,回过头来一看,不得了!刚才我割的地方又长出了草来。我一个人困在了草丛里面,东南西北都分不了。我想逃啊,怎知道跑了它一个多小时也跑不出去。当时我怕的啊……我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刚想喘口气,天煞的!耳边又开始嗡嗡作响。‘新娘啊,我的新娘啊……’那些凄厉的叫声由远而近,然后又由近去远,在我的耳边响个不停。我当时就想起了大师昨天的话,什么给小鬼折磨致死,什么永不超生。不瞒你们,当时我已经吓得尿裤子了。说来也奇怪,我的尿一出来,那些叫声马上就停了。灵光一闪,我想起了自己从前听老人说过,如果遇上鬼打墙,撒尿是最管用的了。于是我马上脱掉裤子去,果然,只要我的尿淋到的地方,寸草不生,比我割的还快。早知道我今天去就不带镰刀,去挑几桶屎屎尿尿过去,省事又安全。不过现在知道已经迟了,我当时已经走进草丛十多米了,我的一泡尿绝对拉不了这么长,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啊。我就蹲在草地上死劲的憋啊,憋啊,再憋啊!我结果憋了一整天,我终于在太平间外面撒了一条十米多长的尿路……”鹏飞边说边咕噜噜的喝下一瓶矿泉水。
  
  孙伟听了后,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连平时目无表情的大师也嘴角上扬,问:“你真的在太平间外面只听到‘新娘啊,我的新娘啊。’这两句话?”
  
  “我刚从鬼门关回来,刚才的经历这辈子也忘记不了。错不了的,就只有两句话,但也够邪门了。”鹏飞说。
  
  “好,那请孙伟和鹏飞施主今天晚上再跟我去太平间一次。”大师声音有点响亮。鹏飞听到这里,半瓶矿泉水再也喝不下去了。
  
  ——第一次斗法
  
  这天夜里。孙伟和鹏飞跟着大师来到太平间的草丛前,起坛,摆香炉,贴神符……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大师就一直站在神坛面前摇铃,喃喃的念咒。一直念了半个小时,放在坛上的神符居然无风自起,两旁的烛火也忽明忽暗,摇摇晃晃,好像快要熄灭了,但始终没有熄火。此时,孙伟和鹏飞两个人只觉得心肝儿都直跳到喉咙上来,打起十二分精神环顾四周。大师继续若无其事的念咒。突然之间,神坛上的烛火冒出的黑烟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不多时已经把大师围在中间。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凄厉的叫声又在大家耳边响起了。“新娘啊,我的新娘啊……”哀嚎是从头顶上传来,传到人的耳边,感觉就要从你的耳洞钻进你的身体,慢慢折磨你。孙伟和鹏飞隔着黑烟看不见法师,心肝儿只提到喉咙上来。孙伟五个手指紧紧的往手心捏,鹏飞也已经在心里面“南无阿尼陀佛”念了几十遍。大师的手倏然停了下来,用力的将铃铛往黑烟上一撞,黑雾登时开了一个角。
  
  黑烟开了一个缺口后,太平间突然之间平地起风,让人觉得彻骨之冷。风停了,周围突然间又被一场骤来的浓雾笼罩住。三人困在浓雾之中,视野开始越来越小。就在这时,耳边的叫声也突然间停了下来。夜,静的可怕。孙伟和鹏飞两个人搂在一起,额头直渗出汗水,时时刻刻留意着自己身边的一举一动。他们不是不想跑,只是现在四条脚也没有力气了。
  
  一分钟,两分钟……都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周围始终没有什么异样,而且两个人隐隐约约之中,感觉到雾气开始消失。两人之中,孙伟比较胆大,向前走了几步。孙伟隔着薄雾,定睛细看,登时心宽了很多。原来浓暮正一点一点的往大师右手聚拢,大师左手竖在胸前,仍是念咒,看来是大师在收服鬼怪。再过了不多时,雾气散尽,孙伟看得清楚了,原来大师的右手捉住一个人的头骨,头骨的眼鼻口耳六个洞正在把周围的暮气吸走。鹏飞也看清了这一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两人快步过去,鹏飞抢先问:“大师,成功把阿良捉住了?”
  
  “不是。”大师笑容祥和。
  
  “请大师说明白。”孙伟恭敬的说。
  
  “鹏飞施主今天不是在这里遇到了鬼打墙吗?试想一下,如果今天鹏飞施主碰到的是阿良这只厉鬼,他会被鹏飞施主的一泡尿给赶走吗?再加上刚才在你们头上哀嚎的冤鬼只是会机械的重覆‘新娘啊,我的新娘……’这两句话。我料定,大恶人今天不能控制阿良对付我们,所以找了几个小鬼来吓唬我们。现在她放在太平间门前的小鬼已经被捉,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可以把这遍草丛给清掉。能在这里摆下阵来,我们的胜算就大很多。到时候,我还要请两位过来帮忙。”大师说到后面显然有点激动
  
  “那我们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孙伟不解。
  
  “今天我料到只是去捉小鬼,不太危险。所以带你们去看一下,壮一下胆子,好让你们到真的去捉阿良的时候也有点经验,不至于手忙脚乱。”大师语重心长。
  
  “大师,你手里那个玩意是什么来的,能不能送我一个?我觉得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宝贝,胆子会更大。”
  
  鹏飞眉飞色舞的说。
  
  “这个是我们茅山上道士常用的捉鬼骷髅。里面养一只贪食鬼,古书上说他能吃尽天下怨气,以养活自身。只是有一点要小心的是,这个骷髅千万不能破裂,如果骷髅一碎里面的怨气就会尽数释放出来,凶险万分。鹏飞施主你既然诚心想要,给你又何妨。”大师语气平和。
  
  鹏飞兴高采烈的双手接过骷髅。他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受的惊吓,又看见这个头骨这么厉害,早就想要了。至于什么要小心的话,最多以后用这个骷髅的时候轻拿轻放就是啦。
  
  ——第二次斗法
  
  天亮了之后,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村会议厅。鹏飞马上绘声绘色的向大家描述刚才的情况,还添油加醋的说自己当时是如何如何的勇敢,如何如何的随机应变,孙伟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当其他人听到法师已经把放在太平间外面的几只小鬼捉住了的时候,大家都拍手叫好。
  
  突然间,法师对鹏飞说:“鹏飞施主,请你再去太平间一次帮我布置一下这些符咒。”
  
  鹏飞一怔,犹豫了半刻说:“还去?”
  
  孙伟问:“请问大师的灵符在太平间外面怎么布置?”
  
  法师从自己的行李袋里面掏出了七张三米多长的神符,吩咐孙伟围着神坛挂在树上,然后去找一盘黑狗血在那七棵树围成的圈子里面按照易经八卦的纹路画一个八卦图。“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孙伟暗暗把大师吩咐的口诀在心里面念了几次。而鹏飞一听到要找黑狗血就飞了出去了。村支书就向大师自荐去把太平间外面割草,还说今天晚上要去帮大师捉鬼。其实他在听了鹏飞的话后,越发对捉鬼的事放心,自己也正好可以借今次机会在村民心目中树立一个英雄形象,好竞争当下一任村长。
  
  直到最后一抹余晖在西方消失的时候,三个人才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大师换了一身道袍,来到了太平间门前,他郑重其事地对村支书他们三个说:“冤魂有形无质,凡人肉眼是看不到的。等一下我会用柚树叶帮你们洗眼,鹏飞和孙伟你们两个人各执我这张朱砂墨网一角,如果等一下你们看见有一个庞大的黑色阴影直冲我而来,就张开这张网死死的将它包住。村支书你就用这支柳枝,赶走前来阻止鹏飞和孙伟收网的小鬼。有一点你们要切记,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你们都不要走出这个七符八卦圈,否则地上有冤魂缠身,地下有恶鬼破土而出,情况会万分凶险。”村支书三个人都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
  
  法师吩咐完一切之后,就用牛眼泪给他们三个抹眼睛,然后把朱砂网和柳枝交给了他们,自己就在神坛边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村支书他们三个人把法师交给他们的法器紧紧握在手里,心里打起十二分精神环顾四周。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半夜十二点到了。
  
  村支书他们三个突然之间看见有一团团人形的阴影从地下挣扎着出来,同时一阵阵凄惨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由远而近直传至他们的耳朵里,三个人心里直发毛啊。忽然,所有人形阴影都像转了个身过来盯着他们似的,一动不动。停了半晌后,他们彷佛受到了某个人的指令疯狂的冲向村支书和鹏飞,孙伟,一时间哀号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几十个分贝,伴着人形阴影汹涌而至。就在这个时候,法师大喊一声:“玄天在上,阴魂现形!”七道灵符上的朱砂闪了起来,然后每道灵符通体发着黄光,围成一个圈,在这个圈的阻挡之下,只有小数阴影能冲进光圈。冲进光圈的阴影却在霎时间变成了有手有脚的“人”!只是这些“人”动作呆滞,张牙舞爪的向村支书他们走来,作势好像要扑向前咬下来,让人看了好不心惊。法师转过头来对着村支书大喊一声:“打。”村支书怔了一下,马上会意,拿起手中的柳枝对着冲进光圈“人”打去。“柳枝打新鬼,一打矮一尺。”原来老一辈人的话一点也不假,村支书柳枝到处,那些“人”顿时变“矮”了。再打几下,他们就缩回10地下。村支书两手不停,冤鬼的攻势终于都慢了下来。光圈外的阴影忽而盘旋而上,一点一点的开始聚集起来。村支书首战告捷,得意洋洋的拿着柳枝对着那团大阴影挑衅。光圈外的阴影越聚越大,外面的阴风越吹越大,当所有人都在凝神注视阴影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阴影“呼”的一声迎风飞来,直冲过去。但今次它冲向的不是村支书他们三个,而是那七道灵符,七道神府被阴影逐一撞中,响起了“轰轰隆隆”的爆破声,七道符就无声的掉了下来,光圈也消失了。庞大的阴影从头顶上向法师直冲下来,鹏飞还呆在原地的时候,孙伟已经捉住法网的一角直冲向黑影了。鹏飞,马上反应过来,也跑了过去,两人在法师左右两边把网一张,包住了阴影。顿时,他们两个都觉得法网之内,好像包住了一只猛兽,正在左冲右突。鹏飞和孙伟一时手捏不住,松了一下,阴影马上冲出了一个缺口,逃了出去。村支书在一旁看着直觉的惋惜。黑影逃出法网就在他们脑袋上面盘旋,作势欲下。鹏飞着急地回头看一下法师,只见他眉心之间突然白光大盛,然后白光由眉心传至手臂,由手臂移向指尖,法师怒喝一声:“着!”白光射出,正中黑影,黑影飘飘然然的下来,法师马上大喊:“快用法网把冤鬼捉住,法力维持不了过久!”孙伟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俯身用法网把黑影罩住,鹏飞又冲了过来压在孙伟身上,虽然法网内黑影仍然在挣扎,但两个人都觉得今次法网内的黑影没有刚才那么有力了。旁边零落的阴影纷纷冲了过来,都被村支书用柳枝一一打走。所有人都觉得,今次应该成功了。
  
  法师也起来了身子,想走去收回法网。但情况就在这个时候急转之下!法师的脚忽然之间被两只从地下伸上来的手给紧紧拉住了。只见怪手上的肉已经彻底腐烂,数不清的俎虫在上面进进出出,鹏飞他们直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三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吃惊,自己脚下也同样给这么两只手给拉住了。网内的黑影马上趁着这个时候冲了出来,盘旋在高空上大声哀号:“新娘啊!我的新娘啊……”
  
  法师大惊,自言自语的说:“明明已经用黑狗血画成八卦图来封住地下死者的残骸,为什么他们还能破土而出?”这句话刚说出口,法师马上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他对着鹏飞怒喝:“鹏飞,你带来的是活黑狗的血还是死的?”
  
  “我哪知道啊?这都是街口那个狗贩子便宜点卖给我的!”鹏飞大声的回答。
  
  众人一听,都大惊。法师更是长叹了一声。只有鹏飞还不停口的骂,如果自己有命回去,马上把那狗贩子的档口给盖了。村支书马上接口骂道,如果我有命回去,马上把你给解……村支书的“雇”字还没有说不口,倏然黑影在上空盘旋而下,成了一条蛇形的黑带,紧紧地包住了他。太平间外,登时响起了村支书疼切心扉的求救声,隐隐约约中,还夹着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众人都听得心慌。
  
  正在大家都觉得绝望的时候,鹏飞灵光一闪,从怀中中拿出那个昨天法师给的那个人头骷髅,对着村支书“南无阿尼陀佛”,“天灵灵地灵灵”的乱念一通,但是人头骷髅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师啊,你不是说这个东西能吸尽天下怨气吗?”鹏飞大喊。
  
  “古书上是这样写的,但你想一想,如果这个东西能对付阿良大师我会随便送给人吗?”法师也显得特别急躁。
  
  鹏飞大骂一句,随手把人头骷髅扔在地上,大骂中国的古书尽是骗人的话,跟他们平时写的工作报告一样。怪事又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骷髅一掉在地上,上面的六个孔马上冒出一阵阵浓浓的黑烟。法师一见,大吃一惊,惨叫道:“鹏飞施主你把骷髅给打烂了,里面的怨气会被全数释放出来,我命休已。”
  
  黑烟越来越浓,而且凝聚在骷髅上面不散,成了一个黑黑的洞。蓦然间,骷髅停止释放黑烟了,黑洞口狂风大作,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吸进去。黑影和怪手就在风起的一霎那消失不见,太平间外面立时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但这个时候村支书已经被勒得不醒人事了,哪里能跟黑洞的吸力对抗?孙伟马上冲上去一手搂着村支书一手死死的搂着一棵大树,鹏飞和法师在这个时候也是两只手死死的搂着一棵大树。狂风在耳边“呼呼”大作,黑洞的吸力越来越大,周围的沙石都已经被黑洞吸了进去,眼见他们几个都快要被吸走的时候。大师长叹一声,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刀在另一只手上一割。鲜血涌泉而出,但奇怪的是,大师的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大师扔下刀子,伸手接住自己流下的鲜血,不断的念咒。约莫念了几十秒后,他把手中的鲜血洒向黑洞,大喊,大家快逃。黑洞被大师的鲜血洒中后吸力立减,四个人马上屁滚尿流的离开太平间。
  
  ——转机
  
  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家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孙伟马上找到村里面的医院给村支书和大师包扎。可惜,村支书已经死去多时了,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而大师只是失血严重,输血了之后就已经好很多了。
  
  孙伟见大师一面颓然,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师会流出金色的血?
  
  “其实我的血在普通人看来也是红色,不过你们涂了牛眼泪之后才能看到是金色。”大师黯然道,“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我几十年的道行结晶。经过了昨天晚上一战之后,虽然我没有气绝身亡,但也法力尽失了。”(原来茅山道士在斗法失败后,还能将毕生法力凝聚于自己的血里面,紧急关头可以割脉洒血来持性命)孙伟听到这里,都觉得好生内疚,鹏飞就在一边直叹:“输了,我们今次输了!”法师却在这个时候说了另外一个更加让人吃惊的消息:“我们斗法输了,七天之内,大恶人必定催鬼上门……”
  
  第二天,孙伟、鹏飞和大师都回村会议厅商量对策了。结果,噩耗又一次传来。村头有一个小孩无缘无故死去了。众人大吃一惊,法师更是呆在原地久久不语,神色凝重。十几分钟后,法师对孙伟说:“走,去看看小孩的尸体。”于是,三人赶到了出事的村民家里。只见死去的小孩两眼发黑,身上的肌肤紧紧贴着骨头,好像中间的肉被人全部抽空,死状恐怖。众人都默然无言。
  
  第三天,又有一个小孩无缘无故的死去了,而且死况一样。一时间,村子外面流言四起,有人说阿良要把村子里面所有人都杀光!
  
  第四天,第三个小孩无缘无故的死去了,村里面已经开始人说要搬出去了。鹏飞和孙伟烦透了,大师却走了过来说,事情开始有转机了!
  
  孙伟和鹏飞都面面相觑,大师问了他们一句:“你们听过‘丝罗瓶’吗?”两个人都摇了摇头。“我们修道的人把那些修炼邪术但修行还没有炼到家的降头师叫做‘丝罗瓶’。‘丝罗瓶’这样的降头师如果在修炼过程中被自己招来的恶鬼反噬了,元气大伤的话,就必须靠吸食童男童女的精髓来疗伤。现在看村子的小孩接二连三的遇害,而且死况一样,很可能事大恶人也受伤了。估计是鹏飞施主误打误撞的把头骨骷髅里的怨气全释放出来,伤到了阿良。而这个时候,控制阿良的大恶人已经和阿良心神合一,所以也元气大伤了。现在要靠吸取童男童女的精髓来疗伤。虽然我已经法力尽失,但这段时间里,大恶人也一样不能做法害人。”鹏飞和孙伟两个人听到这里都感到了事情有希望了。“‘丝罗瓶’童男童女的精髓,必须在夜里,将头部飞出来游行,只要我们这个时候把他捉住,收入这个法网又或者是令他在天亮之前不能回到肉身,‘丝罗瓶’的头都会化为一滩血水,他的肉身也会立时死亡,到时候村子里的危机就可以解除了。”大师说到这里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于是他们三人开始紧张的策划“捕头”行动。
  
  ——大结局
  
  夕阳依依不舍的落下了西方的山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小村子经过这几天的惊吓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敢在夜里外出了,各家各户都早早的关灯睡觉。夜,静得可怕。
  
  孙伟埋伏在太平间通往村子的那条路边,鹏飞就埋伏在一个普通农户家的房子里,两人各执一张朱砂墨网(朱砂墨网已经被大师剪成了两半)。而大师就拿出一盒录有婴儿哭声的磁带放在房子的窗头,大声的播放了起来。两位村支书还特意找了一个大胆的农妇抱着一个玩具婴儿在假装哄小孩子睡觉。录音机播放了不够两个小时,孙伟突然之间眼前一花,有一个黑影如疾矢飞过,咻咻风声在耳边掠过,孙伟手执法网紧跟在后面。果然,黑影直向婴儿哭声传出的地方飞去,然后破窗而入。农妇一见无身怪头,大声尖叫冲了出房去。鹏飞马上从墙角一处跳了出来,拉出法网便要将怪头罩住。怪头大吃一惊,退出窗户,鹏飞一个箭步的追了出去。孙伟从后面包抄,截住了怪头的退路,怪头无路可逃,停在了半空,法师紧跟着走了出来。
  
  此时三人定睛细看一下,只见怪头上发如银丝,脸上沟壑纵横,这不是李婆婆是谁啊?孙伟和鹏飞都着实吃了一惊。
  
  原来,两年前,李玄月化成厉鬼后的确无心害人,但她一身怨气也是不能投胎的。爱女心切的李婆婆到处寻找解决方法,但她拿不出钱,几乎所有法师都一口拒绝了她。直到有一天,她在钟馗庙前遇上了一个神秘的黑衣庙祝,他说可以不收钱的指点她一个方法,就怕她不肯做。李婆婆
  
  哪里会不肯呢?于是庙祝告诉李婆婆在玄月头七那天把一个神经失常的人放到李玄月的棺木里面,让他们两个人一起火化,玄月身上的怨气就会尽数转给那个枉死的人。如果再念咒加持,那个枉死的人就会化成一只忠心的厉鬼,供你差遣。然后,庙祝就把咒语和具体炼降的方法告诉了李婆婆。
  
  李婆婆把庙祝的话在心里面暗暗重复了几遍,就回去太平间看玄月了。结果她发现,阿良正在把她女儿的红嫁衣脱掉,要帮她洗身子。阿良还说,玄月是他的新娘,他要好好的照顾她,不会让她整天脏兮兮的。李婆婆先是一惊,然后试探性的问了几句之后,她发现,原来阿良精神有点问题。他错把玄月当成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女朋友。于是李婆婆恶念徒生。她骗阿良,玄月睡的棺木是他们的新床,要他和玄月一起睡在里面。阿良信了,直到自己被烈火烧死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跟从前的女朋友在洞房。后来,李婆婆就开始了炼降。
  
  镜头一转,回到了两年后。
  
  “你杀的人可真多啊!”孙伟怒喝。
  
  “多?他们都该死。”李婆婆冷笑。“两年前,玄月死的时候我家穷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手。我想向太平间里的人借点钱帮玄月办个葬礼。结果我得到的却是无数的冷眼和辱骂!我以为同样丧失了亲人的两个人会互相理解,原来这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我炼成了鬼降头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拿他们来试降,我要他们直到鄙视穷人的滋味。”
  
  “那电视台和工地上几十条人命,富翁的死全都是你一手杰作啦!”鹏飞接着问。
  
  “没错,我虽然除掉了玄月身上的怨气,但她始终不肯投胎,那个傻丫头说什么也要去等那个负心男。于是,她就留在了太平间。太平间外面的几只小鬼是我放上去的,算是警告他们不要来骚扰我的女儿,结果呢?他们都是自己过来找死的,不是我不放过他们。”李婆婆说得理直气壮。“那村支书呢?他不该死了吧?”法师走上前一步问。
  
  “不该死?从我老伴有病开始,他就一直克扣我们家的救济金,如果不是他中饱私囊我老伴用得着去工地上干活摔死吗?全世界的人都该死!前几天那两个小孩为了让我补充元气,也该死!如果不是看在你们两个给了我几百块钱的份上,阴婚那天我就把你们杀了,但现在我绝不心软。”李婆婆说到最后两眼发红,嘴角流血,势若疯狂,张口向孙伟冲过去。
  
  “不用狡辩,你的恶性今天就要得到报应!”孙伟朗声说道,同时拉开法网迎上前。李婆婆一惊,从旁闪开,鹏飞马上转过身去手执法网守住李婆婆逃跑的一角。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两张法网要将李婆婆的头罩在中间合了起来。李婆婆猛然从网中间向天空上飞去,孙伟和鹏飞都始料未及,一时间两个人呆在了原地。眼看差一步就能捉住的李婆婆马上就要逃走了,突然间,孙伟头顶上一块黑色的物体飞过,直冲向李婆婆的头。“啵”的一声响,已经打中了李婆婆。原来法师眼明手快,一看见李婆婆离网而出马上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李婆婆跌在地上,孙伟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张开法网死死的包住李婆婆。法网内,李婆婆的头还在里面拼命地左冲右突。忽然,李婆婆惨叫一声,化为血水,从网边流出。
  
  “冤孽……”大师站在一旁双手合十,长叹一声!
  
  ……
  
  第二天,法师说要回茅山,让自己的师兄来把阿良收回去超度。还有,那个黑衣庙祝,他想查一下……
  
  几年后,在村长的任职大会上,孙伟发表就职演讲:“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我想将村子的工作重心由保障高收入人群的利益转向保障低收入人群的利益。我希望自己能够给予生活在底层的村民们最亲切的关心和最及时的帮助。……”
  
  台下,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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